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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我又将归日难期地离去

(2018.11.21)《好梦半醒》上

送给my眠 @眠风  祝大宝贝生日快乐!无忧无恙,岁岁长安。(dbq又没法一更完)

Title:《好梦半醒》

Cp:白鬼

娱乐圈pa

“假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我会半梦半醒地度过余生。”

                                                              《莫里斯》

1.

 

       陈旧却柔软的靠椅、昏暗的观众席、木质地板的舞台、暗红色的厚重幕布。

       抹着浓艳舞台妆的演员在台上走位,流利地吐出一串又一串冗长的台词,聚光灯汇成一束在舞台上投出小片亮白,短发的女主演沐浴在光中完美地说出了落幕前最后独白——

      “我当然知道如果不爱他会少很多麻烦……可我根本没法不爱他。”

 

 

       这无疑是场成功的毕业大戏。鬼灯坐在台下,周围掌声雷动,他置身其中,却望着光里无所匿形的微尘出神。

       他曾经那样熟悉这里带着清新剂味道的空气、这些布料被磨损得看不清图案的靠椅、强光灯下显得黑黝黝的观众席……紧接着他想起自己已经毕业好几年了,日常、事业都与校园生活脱轨已久,可这剧院仍是往常模样,像是校园里顽固不知变通的唯一部分,而他关于这里的记忆也带着一厢情愿的固执。

       周遭人渐次离场,他坐在中间,不可避免地要侧身为经过的人让道,索性也站起来,摩挲着口袋里烫金邀请函的边角,想想还是决定去后台打个招呼。

       后台浮动着圆满完成演出的喜悦,所有人绷紧的神经都全然放松,嘴角含着笑,见谁都觉得亲切,以至于一路上无论认识与否都有人朝他致意。鬼灯拿着一早准备好的花束走进蜜桃真纪的休息室,刚卸完妆的女生笑着接过花放在旁边——此前桌面已经堆了许多花篮,鬼灯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最独树一帜那个,也看清了上头用黑色浓墨写下的赠送人姓名。蜜桃真纪顺着他的目光侧头,笑着说:“啊,这是白泽前辈送的,说是有事不能来,以此赔罪,预祝演出成功……”她盯着那花篮,说得上诡异的搭配昭示着这确实是白泽亲手挑选出来的鲜花,显得十分有诚意又叫人忍俊不禁,她脸颊两侧笑涡浅浅:“但果然白泽前辈的风格是在太特别了。”作为低一级的校友,鬼灯并不意外白泽会收到邀请,只是当初来时抱着那点可能会遇见的心思,现如今显得像庸人自扰。他神色如常,只说:“他向来如此。”

       轰轰烈烈的出现、毫不掩饰本性的诚实、自以为礼貌的保守……待你靠近,又像花丛中被惊扰的蝴蝶,翩跹而去了。

      “鬼灯学长?”

      “嗯?”他回神,有些欲盖弥彰地道:“一会你们有庆功宴吧,我就不叨扰了。”

      “好,感谢您百忙中抽空过来。”

    

 

       离开演员休息室后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只是沿着长廊前行,不知不觉竟走到阔别已久的剧院舞台。灯光还未熄灭,观众席空落落,看客已然是全数离场。他行至舞台中央,曾经自己无比熟悉的位置。

       他想起毕业那年的大戏,想到下场后在休息室看见的那个有些杂乱无章的花篮。他的情况与今天如出一辙:只有花篮,人却没来捧场。真纪可以不在意地开玩笑,但他做不到,他自认从来不是个大方的人,所以一直对白泽的缺席耿耿于怀。

       他往右前方走了几步,恰好避开中央的光亮,行入一片阴暗中。

       这个位置同样令他刻骨铭心。

       曾经妲己请求他帮忙,暂代她参与她的小组排练。他仍然记得白泽看见他来眼底露出喜色,却故作素不相识般与他打招呼,扮演着体贴又细心的学长问他,记熟台词了吗,需不需要帮助。被拒绝也不恼,好脾气地笑笑,说,那就开始吧。

       鬼灯抬起手,目光落在手腕处,回忆那时白泽是如何握住它,又是如何看着自己——那人仔仔细细地注视他,像是怕错过他的脸上任何神色。好半晌,他终于带着同等的认真,说,“我时常觉得看不懂你。”勾人的眼尾舒展开,眉头微皱,眼里蔓延开迷惘,正如剧本所写,无声指责他所扮演的角色忽远忽近、忽冷忽热。鬼灯暗惊,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直面入戏的白泽,刹那卡壳,忘记了控制自己的眼神,也不算流畅地吐出自己的台词:“……因为我爱你。”此前他们已经暗中交往许久,鬼灯从未说爱,以至于这般直白的台词出口后,两人都诡异地沉默。白泽低声说,“不对,情绪不对。”借着强光遮掩与两人间过近的距离,快速而轻巧地吻他,鬼灯只觉得自己嘴唇像被狡猾的狐狸用湿漉漉的鼻尖碰了碰,理所当然地愣神。这个状态持续到白泽说出台词,他自然而然地接完下句。

       其他人都为他们细腻呈现出”两个相爱的人都在为对方捉摸不定的心感到迷惑”这一情绪鼓掌,他们置若罔闻。事实上,坠入爱河的人自成世界是人之常情。  

       然而毕业能结束很多东西,繁重的学业、不紧密的关系……和一段本不牢固的爱情。冥冥中他们的感情正如自己所料,无疾而终。回忆戛然而止,鬼灯时隔多年后知后觉地恨起那个人的故作陌生,恨起那个自作主张的吻。他想那句“我时常觉得看不懂你”的台词应由自己说才合情合理,而白泽想必能毫无包袱地回他“因为我爱你”,毕竟那三个字是他惯用的伎俩。他说爱的时候,就好像一句精妙的谎言,你心知肚明那是假,却仍如飞蛾受了火光蛊惑,甘愿被焚。

   

第五幕

[夜晚的公寓楼下,月光,B先生和D小姐。]

……

B先生  (握住D小姐的手)我时常觉得看不懂你。你忽远忽近,忽冷忽热,折磨得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痛苦地)……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D小姐 (沉默片刻)因为我爱你。我怕你不似我爱你这般爱我,我怕你的爱只是蝴蝶偶然眷顾一朵花,是微风偶然青睐一片叶,是流水偶然行经一棵草。我遮掩自己的心,是怕你看穿我的丑陋与浅薄,离我而去。

……

 

 

2.

 

       娱乐媒体擅长捕风捉影,不过是受邀前去观看毕业演出,结束后出于礼节送了花束,桃色绯闻就立马见诸报端。

       而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时鬼灯正在家中健身,手机搁在一旁播放某档朗读节目,不久后他也将参加类似活动,当是提前借鉴经验。毕业之后他便很少拍戏,他深知自己并不适合演戏,参与过几部作品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后来改行当模特也被证实是明智之举,因身型样貌优势在这条道路上不断前进的同时,也与在演艺界过得风生水起的白泽渐行渐远。不过深究起来,他们早在毕业之前就隐约遇见了这段摇摇欲坠的关系即将面临坍塌。

 

      “你们要努力进窄门。”*

 

       为了表达情感而刻意压低的声线乍一响起鬼灯并未分辨出,直到朗读者在读完最经典的这一段落后,声音恢复原本的轻柔开始朗读书中其他片段,他所有的动作都因认出这声音属于谁而不由自主地停止。

      “……正由于我抱着与你相见的希望,我才永远认为最崎岖的路是最好的路。”*

 

 

       今日他的行程中还有一场晚会,近来活跃度较高的圈内人几乎都被邀请参加。鬼灯到场时场内已有不少来宾,三三两两地在交谈。他正打算走向较为僻静的角落,看见不远处唐瓜和茄子正朝他招手便往那边去。两人曾与他合作过,一直保持着联系,此刻几人熟稔地交谈,毫无生疏隔阂感。

       白泽姗姗来迟,晚会即将开始,他坐在近过道的位置,与坐在后头另一端的鬼灯隔着许多人——鬼灯在他落座的一刹就看见了他,他暗嘲自己的敏锐,目光却不可抑止地在那人身上落脚。白泽坐得很稳,多年摸滚打爬后他已经擅长在镜头前伪装,而鬼灯知道他私下完全没个正形。前排的人时不时低声交谈,晃动的头时而遮住他的视线,曾经总触手可及的人轻而易举地从视野中抹去,像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重。

    

       休息间隙鬼灯起身去卫生间,出来时与白泽在走廊相遇,宽阔的走廊令彼此都进退两难,两人突兀地停住脚步,无声对视。

       彼此或有心或无意地错过了这么些年,没想到还是躲不过相逢。鬼灯想起今日在朗读节目中白泽念的选段:“因为引到死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不合时宜地套用入现如今他们的境况,多么讽刺。鬼灯失去与他干耗着的耐心,错身想从白泽旁边走过,擦肩而过时手腕猝不及防被攥住,收紧。

       他步履一滞,偏头面无表情地与白泽对视。

      “那个报道……是真的?”

       鬼灯许久才想明白他所指为何,莫须有的事情旁人不清楚便罢,从白泽口中问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是真是假,与您没有关系吧。”他低声道。

    

       下一刻他被扣住手腕压在墙上,白泽用了狠劲,脸上如面具般的惯有神情裂开缝,露出几乎无人见过的凶狠来。相仿的身高使鬼灯轻易看见白泽眼里的怒气。来势汹汹的吻落下来时他只觉得心中瞬间的火气如潮水退得干干净净,只余满片狼藉的麻木感。

       ——他当然不会再自作多情。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尚不懂得白泽对谁都同样好,对自己却是针锋相对代表着一种特殊,只很简单地将其与小时候受到的恶意归于同类,想着你对我坏那我便也要对你如此。而后来这份微薄的报复心不知何时变质,自己对白泽的“报复心态”已转变,纠缠不清的那段时间心情越发微妙,虽然不愿承认但无法否认确实交待出部分真心,可惜后来的发展证实他到底是当局者迷了。毕竟蝴蝶就是蝴蝶,爱的永远是整片花丛,要说他对自己意外地上心,那恐怕只是因为这短暂瞬间里特别得他垂怜,过了这股热乎劲儿,他便会去爱别的花,被遗弃的那一朵从来不是独一无二。

       他感觉到对方的舌头细细舔舐着唇纹探入唇间试图打开他紧闭的牙关,刻意稍稍放松,在白泽略带惊喜的目光之中拿捏着力道咬了一口,对方瞬间倒吸冷气往后退开。鬼灯吞下略带血味的唾液,冷静而疏离地说:“您今晚喝多了。”

      “……”白泽凝视他片刻,倏尔笑开,“我没喝多,因为喜欢你才吻你。”

       又来了。又是这种语气,轻飘飘、漫不经心,像随口一说的谎言,像精心设计的台词。那些年里他听过太多,然而说出这话的人转头便与别人调情,显得在情人间本该珍而重之的誓言虚伪又廉价。鬼灯自认不会再重蹈覆辙,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打了白泽,拳头快而狠地击中他的脸。

      “再有下次,就不是一拳而已了。”鬼灯说完转身便走,半个眼神都欠奉。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于拐角,白泽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接通后那头焦急地问他在哪里,他搪塞几句,转而提起前段时间送到他这来的剧本。

      “那部电影,我接。”白泽整理好凌乱的衣领,走回会场,坚定的余音失落在无人的长廊里。

 

 

3.

 

      “爱情是容易被扼杀的。”*

 

       很多见不得光的思绪会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挤占思考空间。白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盯着投在墙壁上的树影。白日结束了一场重要的拍摄,剧本中主人公的台词他翻来覆去背得烂熟,此刻烙在记忆中挥之不去,只消闭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台本上白纸黑字印着的语句。

      “其实,不管有没有打上赏味期限,很多东西都冥冥中标好了保质期。一句话、一封信、一张机票……错过便是错过。在我心里,过期是来不及的近义词。我很惋惜那些我错过的事物,比如,因来不及吃而过期的罐头,因来不及启封信件而失落的消息,还有……因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而错过的你。”

       日益生疏终至分道扬镳也算错过的一种,鬼灯有没有惋惜过?白泽回味起之前那个代价惨痛的吻,摸不准鬼灯的想法。

       大概是不会可惜的吧,那个恶鬼。他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出神。毕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鬼灯从来也不曾言爱。

 

       起初确实度过一段好时光。正如书中所说:幸福的人是没有历史的,幸福的爱情也一样。两个年轻人整天什么都不做,可仍旧觉得时光易逝。*每日在繁忙的学业中见缝插针地共处,眼前见不着人也要将对方放在脑中心心念念,睁眼闭眼所见具是一人而已,浑然像个初入情场的毛头小子,到最后自个儿也嫌弃,原来能在各位相好间游刃有余皆是因尚未动情的缘故,真在“情”一字上栽跟头也与寻常坠入爱河中人无异。偏偏爱上的是个冷情人,任他使尽解数也难见鬼灯面上红一红,俗话说“打情骂俏”,落在他们身上似乎只剩“打骂”,不过在你情我愿的前提下他倒甘之如饴……他们唯一的疙瘩还是,任凭自己把“爱”说出花来,也不见得鬼灯信了半分,更别说互诉衷肠。单方面说过千百来次,却没换得“你来我往”,难免心生憋闷。更毋论他此前也算见惯风月,自然知晓喜欢这种情绪是压抑不住的,它能从眼波流转间暴露,饶是用布罩上,也能从网眼里钻出来,甚至化成水汽蒸腾出来。无奈鬼灯面皮似是铁石做的,滴水不漏,仅仅在亲密间升高的体温能将其融化些许——可这又如何足够?恋爱中的人总是贪心无比。

       用情过深是一场水到渠成的意外,而发觉自己泥足深陷难以自拔则是另一场喜忧参半的意外。

       由头是某堂表演课上老师下令:“不要思考,立刻说出一个名词!”众人答案不一,而白泽脱口而出“酸浆”二字后脸色顿时变得微妙,其他人问及只能用“酸浆是古代一种草药的名字”为借口来搪塞,唯独想知晓前因后果的阿檎站在边上笑得意味深长。老师正走到他面前,问,“为什么是酸浆,而不是其他事物?”白泽飞快瞥了眼笑意更加明显的阿檎,“我不知道。”他回答,语气很是诚恳。

      “只有你的潜意识知道,你为何会说出刚才那个名词。它包含那一刻你心底的情感、想法、欲望。”老师拍拍他的肩膀,让他自己揣摩潜意识在表演中的作用,转而指导下一个学生。这个小活动像一只手终于牵起他暗埋于心的藤条,上头早已悄然坠着许多沉甸甸的感情。可他没有洞察人心的本领,无从得知鬼灯的心意,自己胡思乱想反倒发觉地位还不如电视中的考拉高,至少鬼灯看见考拉眼梢会泄露出柔软的情绪,而见了他倒全然黑脸,不像爱侣像仇敌。

       未知令人恐惧,这段关系使他常会有如履薄冰之感,鬼灯的心仿佛是冰封的,他曾经也试图融化过,可徒劳无用,于是他像寒冬中站在结冰的湖面中央,隔着冰是黑漆漆的水,注视久了会产生即将被吞没的心悸。他们彼此争强好胜,连斗嘴都要对仗,感情上更是不愿让对方看出谁更沉溺,因此白泽故意把情爱说得轻浮,鬼灯则直接避而不谈,双双走入误区。临近毕业时他们的关系已经沉疴难愈,处下去不尴不尬,但总归是少了些真情实感,如白水般食之无味,两人默契得无需说“分手”,心中暗自对这段关系做了了结,疏远得顺理成章。

 

       毕业之后白泽进了早已签约的娱乐公司,几年来不断接戏拍戏,大半时间泡在剧组里,以忙碌麻痹神经,他想这样总能早日从旧情中脱身,可杀青宴后被酒精泡得混沌的大脑满满当当都是一个瘦高身影,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不舍。原来屡屡告诫自己不能再旧情难忘是无用的,越是不想在乎越是别样的强调,“不能”并非“不会”的同义词,三番五次劝告自己不能再怎样怎样,内心反倒生出叛逆似的,偏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想他。

       影视基地里最不缺偏僻角落,他靠在墙边,夜风稍稍使他醒酒,他摸出手机盯着熟悉的号码迟迟未动,像无数个夜里那样。大抵酒精能给人壮胆,那数字在他面前分出重影,然后跳转成通讯界面——他还是拨了出去。

       漫长的忙音中他身体顺着墙滑下,最后整个人蜷起蹲在墙角。

       好想他。

       当那微不足道的胆量又快要缩回去时,耳边响起睽违已久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而稳重。“喂?”

       白泽开口想要回应,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挑起话题前却突兀地记起不久前听妲己说到鬼灯近况:进了一个不出名的小公司,手头没有好资源,总是在跑龙套。他对鬼灯的印象时常停留在校剧院舞台上他笔直地站在聚光灯中的模样。

       那样一个人——

      “我帮你。”他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个想法,也这么说了。

       那端沉默半晌,冷冷清清地问:“帮什么?”

      “拍戏的资源…如果你需要——”

      “白泽。”鬼灯打断他,同时白泽瞬间意识到自己稀里糊涂地做了件错事,鬼灯从来不是愿意凭依别人的帮助获取什么的人。

      “我不需要。”鬼灯连惯用的敬语都换成疏远的称呼,毫无留恋地切断通话。

    

       白泽握紧手中的手机,远处有车驶过,灯光晃眼,他伸手去揉眼睛,却沾了满手湿意。

       ——他再次搞砸了他们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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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体字的台词、剧本皆为自编。带“*”号为引用。

*你们要努力进窄门。/正由于我抱着与你相见的希望,我才永远认为最崎岖的路是最好的路。/因为引到死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纪德《窄门》
爱情是容易被扼杀的。——王尔德《温夫人的扇子》
幸福的人是没有历史的,幸福的爱情也一样。两个年轻人整天什么都不做,可仍旧觉得时光易逝。——毛姆《赴宴之前》
*关于潜意识与表演的关系部分参考自《演员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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